裴烨每走一步,都仿佛走在刀刃上。
她只记得他的血液有助于恢复,却忘了他也会痛。
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天上,没走出几步,豆大的雨滴砸到他的脸上。
不一会便将他淋得浑身湿透。
他从未感觉到四月的天竟可以如此的冷。
把他的心也浇得透心凉。
而脑中只有老太太的身影,他现在只想看老太太一眼。
不知走了多久裴烨终于走到那家疗养院。
刚进大门口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。
老妇人也看到了他,裴烨忍着疼痛走到老太太身旁。
看着她好好地坐在这里眼眶不禁泛了红。
“烨儿,怎么下着这么大的雨过来了。
快,快跟奶奶进房间,换身衣服。”
苍老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。
“好。”
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中,只是紧紧跟着老太太的步伐。
“晚晚那丫头没跟着你来啊,奶奶可好久没看见她了。”
裴烨压下心中的情绪,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她最近比较忙,过段时间我会带着她过来的。”
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,可还是透露着些许哽咽。
老太太拉着他聊着东家长西家短,裴烨蹲在轮椅前,手指轻轻梳理老太太鬓边的白发。
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在出租屋的时候。
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。
是虞听晚。
他深吸一口气,接通电话,虞听晚不耐烦的声音传来:“裴烨,你死哪去了?怎么还不回来做饭,我和小叔都快饿死了。”
“再不回来,你心爱的毛球可就变成标本了!”“最后半小时,否则你知道后果。”
她的声音像魔鬼一般一步一步把他拖进地狱。
转头看了看轮椅上的老太太,对他展露一个大大的笑脸。
“奶奶,你可要好好吃饭,过几天再来看你,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。”
老太太眼里充满了不舍,似是想起什么慌忙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包裹。
“烨儿啊,这是奶奶新给你缝的护身符,贴身带着。
它替奶奶陪着你!奶奶老了,不中用了......”裴烨双手接过护身符,一滴豆大的眼泪砸到了上面。
“好,我一定贴身带着。”
声音里充满了酸涩。
他每挪动一步都朝后看一眼,直到看不见老太太身影。
还有五天就要带老太太离开这个地方了。
回到那个所谓的家,并没有看到虞听晚的身影。
“毛球......”他轻声呼唤了几声。
可以往每当他回来都会在他裤脚蹭的毛球没有任何动静。
裴烨的心沉了一下。
“别喊了,叫魂呢。
已经过半小时了,不过你养的毛球毛发确实不错。”
一直慵懒的男声从沙发处传来。
檀伽身穿浴袍,手中摇晃着红酒。
顺着声音裴烨看了过去,脚下的垫子是那么熟悉。
眼眶瞬间泛红,直接扑了过去,一把推开檀伽。
“怎么?眼神这么好,这么快就认出来了。”
裴烨颤抖地拿起垫子,上面的毛发是那么熟悉,味道还是他昨天刚给他新买的沐浴露。
他一把掐住檀伽的脖子。
“你把毛球弄哪了?”他猩红着双眼吼出这句话。
“你不是看到了吗,就在你手中啊,你说它身体啊?在门口垃圾桶呢。”
檀伽一脸玩味地看着他。
听到这个答案,此刻想弄死他的心达到了顶峰。
“你这样对我,一会晚晚看见会不会疯。”
一句话从檀伽口中艰难吐出。
裴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,额头青筋因为愤怒不断地暴起,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一把把檀伽提起摔到了地上。
一拳接一拳打在他那张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脸上。
浴室的水声忽然停止,看到眼前的情景,虞听晚一脚把裴烨踹到了地上。
“裴烨,你疯了吗?阿伽刚从医院回来。
你敢这样对他!”他一个不慎被踹到了墙角,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。
牙关不自觉咬紧,手中握着的毯子陡然收紧,眼睛弥漫了一层水雾。
看着穿着檀伽衬衫的她,死死地盯着她“虞听晚,这是我们一起养了六年的毛球,如今成了一张毯子,你怎么这么狠的心。”
声音充满了哽咽与酸涩。
“不就是一只破狗,你想要我再给你买个不就好了,一个大男人矫情死了,还伤阿伽。”
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剜着他的心,全身止不住地抽搐起来。
六年,整整六年,毛球陪伴了他们六年,而在她口中不过一只破狗。
原来放下一个人只需一瞬,不喜欢也只需要一瞬间。
裴烨的心彻底死了。
余光里,她看见虞听晚一脸心疼地看着檀伽,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沙发上。
随后便拿着针管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