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窈如没有理会几人,径直走到楼梯处,打算上楼休息。
就在这时,顾景安从她面前疯跑而过,一不小心撞洒了佣人手里端着的咖啡。
佣人的手都被烫红了,他非但没有道歉,反而趾高气扬地责怪道:
“你眼睛瞎吗?你知不知道你弄脏了我的新鞋,我要你跪下,给我舔干净!”
六岁小小的孩童,行径如此恶劣,一旁顾修远和顾母不为所动,可她作为母亲却不得不管。
陆窈如当即停下脚步,开口训斥:
“顾景安,你忘了我教你待人要谦和有礼,你本来就不该在屋子里跑动,现在撞了人还不赶紧道歉!”
顾景安却梗着脖子,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错,
“我不!望舒阿姨说了,她们都是下人,我是主子,我想怎样就怎样!”
“啪!”她颤抖着手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,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。
对面的顾景安捂着脸大哭,
“你这个坏女人,就知道欺负我,我不要你当妈了!”
“乡下来的果然上不了台面,一点都不如望舒阿姨,爸爸,你快让这个坏女人离开我家,我不要她当妈妈,我要望舒阿姨当妈妈!”
话落,他转头扑进了程望舒的怀里呜呜痛哭。
那母慈子孝的模样,刺痛着陆窈如的双眸。
陆窈如心如刀绞,这就是她怀胎十月,又疼了一夜难产生下的儿子。
想起从前在乡下,她的儿子明明是那样乖巧。
刚来顾家时,顾母对她甩脸色,他那么小一只,却紧紧护在妈妈身前,
“不许你欺负我妈妈,安安是男子汉,要永远保护妈妈!”
她那时感动得热泪盈眶,觉得一切都有了希望,她也舍不得她的亲生骨肉。
可顾母溺爱孙子,程望舒更是对他极尽纵容,两人对她的教导十分不满,还说小孩子就要释放天性。
陆窈如也被磋磨的难免有自顾不暇的时候,顾修远又始终念着那是他妈,不敢对母亲说太重的话。
等陆窈如回过头来,却发现她的儿子早就变了。
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,只有程望舒嘴角在微微上扬。
顾母赶忙过去查看,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陆窈如一眼,
“你还是不是亲妈?安安才六岁,你下这么狠的手,是想杀了我的宝贝孙子吗?”
“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对,我顾家的血脉向来高贵,那不过是个下人,还不配我孙子给她道歉!”
本以为顾修远会站在她这边,不想他只是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说道:
“景安还小,你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?现在打哭了还要人家望舒来哄,这里不是乡下,没地方让你撒泼!”
那一刻,陆窈如心口简直痛到无法呼吸,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坚守的一切真是可笑至极!
想着自己还有半个月就走了,她死死掐着掌心,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。
良久,她自嘲一笑,
“你们说得都对,是我不配教导你们顾家长孙,他身份尊贵,往后你们随便管教吧。”
客厅中的几人面面相觑,顾修远更是眉头紧紧皱起。
若是往常,陆窈如肯定会据理力争,没有人比她更在意自己的孩子。
可是这一次她却妥协了,不由得让顾修远感到了一丝奇怪。
方才顾景安确实做得不对,可他若是帮她说话,母亲肯定又要喋喋不休,他的所作所为也是迫不得已。
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,顾修远刚想解释,却看到陆窈如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了。
这次陆窈如连两人的卧室都没有回,而是去了另一边最远的客房,刻意要和他划清界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