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拾完最后一个文件夹,我关掉电脑,屏幕暗下去,倒映出我那张毫无波E动的脸。
我抱着纸箱,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。
在我身后,是几十双复杂的眼睛,在窃窃私语,在默默注视。
我没有回头。
走出这扇门,我将走进一场风暴。
但在此之前,我需要一场好眠。
回到家,我没有开灯。
整个公寓被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切割成明明暗暗的色块,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。
我把那个装着我职业尊严的纸箱随手放在玄关,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。
没有片刻犹豫,我拉开书房最底层那个落满灰尘的抽屉,把手机扔了进去,关上。
像隔绝一个充满病毒和噪音的世界。
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,水汽蒸腾,模糊了镜子里我的脸。
我任由那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,仿佛要洗掉一整天沾染上的、属于职场的污秽和油腻。
那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辱感,被最信任的领导背叛的刺痛感,都被水流带走,冲进了下水道。
情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,尤其是对一个已经身处牌桌上的人来说。
我擦干身体,走进厨房,给自己煮了一碗最清淡的阳春面。
没有肉,没有蛋,只有几根青菜,和一点点盐。
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,一口一口,安静地吃完。
胃里有了暖意,混沌的大脑也开始清明起来。
我没有愤怒,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分析。
零奖金。
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分配不公。
这是陈总监,我那个笑面虎一样的上司,精心策划的一场羞辱,一场驱逐。
为什么?
“晨曦”项目。
这个由我一手打造的项目,技术壁垒极高,市场前景广阔,是公司未来几年的命脉。
它动了谁的蛋糕?或者说,它成了谁的囊中之物?
陈总监,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和权术斗争爬上来的草包,他没有能力染指技术,但他有贪欲。
赵刚,那个拿到五十万的蠢货,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,一个用来激怒我、让我犯错的诱饵。
这背后,一定有一场更大的交易。
而我,李敏,是这场交易里必须被清除的障碍。
因为我太了解“晨曦”了,了解到每一个字符,每一个后门。
他们怕我。
所以,他们要先用“零奖金”来羞辱我,激怒我,让我失去理智,最好是让我大闹一场,然后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以“扰乱公司秩序”为名将我开除。
如果我不闹,他们也达到了目的——一个毫无价值的员工,随时可以被踢走。
算盘打得真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