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莺莺的鸣翠宫,处处都是奢华。
地上的波斯地毯,角落的暖玉摆件,甚至连茶杯,都是我宫里都少见的雨过天青瓷。
这些,都是凌宣给她的。
我跪在地上,为柳莺莺烹茶。
她斜倚在软榻上,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新染的蔻丹。
“姐姐,这水是不是太烫了?”
我换了。
“这茶是不是太浓了?”
我重新泡。
“本宫今日想喝去年的雪水煮的茶。”
我沉默着起身,去取雪水。
她在我身后发出愉悦的轻笑。
而凌宣就坐在不远处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他在等。
等我崩溃,等我哭喊,等我跪下求他。
可我仍然不为所动。
柳莺莺终于失去了耐心。
在我将新沏好的茶奉上时,她“不小心”手一歪,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我的手背上。
手背迅速红肿起来,起了几个透明的水泡。
柳莺莺夸张地惊呼:“哎呀!姐姐,你没事吧?都怪我,太不小心了。”
她嘴上说着抱歉,眼中却满是恶毒的快意。
凌宣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,他走了过来,蹲下身。
我以为他多少会有一些怜悯。
可他只是捏起我的手,看了一眼那狰狞的烫伤,然后笑了。
“朕还以为你的手多金贵,原来也耐烫。”
我心底最后那点暖意,彻底熄灭。
我缓缓抽回手,平静地站起身。
“贵妃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,臣妾先去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我转身,没有再看他们一眼。
背后,是凌宣越发阴沉的脸色和柳莺莺不满的撒娇声。
“陛下,您看她,就是这么不把您放在眼里!”
回到凤鸾殿,含翠哭着为我上药。
“娘娘,这日子没法过了!我们给大将军传信吧,让大将军进宫!”
我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,摇了摇头。
“不必了。”
我不能再把沈家拖下水。
这是我自己的劫,我自己渡。
然而第二天,我的哥哥,当今的镇北大将军沈策,还是进宫了。
他在朝堂上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跪下求凌宣收回成命。
凌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个战功赫赫,从未对任何人弯过膝盖的哥哥。
他没有准,也没有不准。
他就让沈策那么跪着。
从清晨,跪到日暮。
有太监来给我传话,是凌宣的意思。
“陛下说了,大将军的膝盖能跪多久,就看娘娘您的态度了。”
我站在凤鸾殿的窗前,望着太和殿的方向,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变冷。
他不仅要羞辱我,还要用我最亲的人,来逼我就范。
我的好夫君。
真是好手段。